再也没机会不清早即起了。
今天是2007年8月17日。再过不到48小时我运行了一个多月的作息表就要被打乱、重构了。
我的房间在中国福建东南沿海一座城市的20米高空。整个屋顶被不合常理地向下冒着热气的天花板占据。我在床上,用肚皮冒着热气。现在是台风过后的14点30分。
一个半小时前,我通过一个啤酒瓶盖来决定我剩下的几十个小时:正面,想办法做点什么度过这段美好的时光;背面,想办法做点什么消磨掉这些没什么用的时间。
啤酒瓶盖掉在地上,背面朝上。
但接着我意识到啤酒瓶的任何部件都是没有前途的,我会想办法做点什么,留下点关于这个夏天的回忆。
这是我度过的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无聊的暑假。没有上过长途客车、轮船、飞机的几十天。
啤酒瓶盖交给了垃圾桶。剩下的两天时间留给了我自己。这也是属于台风的时间。我确信我拍的照片足以称得上是照片。这次来的台风也足以称得上是台风。我决定 用我剩下的时间给台风拍照片。不论是我还是我仅有的时间都不可能允许我飞向上云端拍台风。我明确了想法:在云端下拍台风。
现在是8月17号的14点30分。我一个小时前用了50mm镜头扫了一遍刚刚被台风扫过的白云和蓝天。我觉得这不叫台风,过几天我军训的时候也会看到这种景象。我把它称为台风之后。事实是:这是台风之前的景象。
下午4点的好消息:因第九号(有的地方说第八号)台风“圣帕”将至,新生报名由原19号推迟至22号。我的时间又多了一些。台风又靠近了一些,将于明天凌 晨某个不太确定的时间登陆台湾。我在电脑前与和我一样在电脑前的人聊天,聊天内容最后成了不宜见诸的文字。我让我的QQ挂着,我挂着相机到了楼上。上面挂 着的东西和中午一样,只是灯泡的颜色被换成某种有蓝色成分的黄色——太阳公公要下山了。
鸟在天上飞,我不能把它们拍得十分清晰,如果台风来了我可以说风很大我的手在抖。但台风和鸟儿们并不是经常同时出现在天空的。天空中多了点红色的东西,我 看不懂天上的那些抽象符号是否意味着某些警告。我觉得很漂亮。我有些扫兴,台风或许不打算上岸了。忽然一阵大风刮起,一颗沙子咬了我的左眼。我把沙子弄出 来,停止了对台风妈妈的宗教安慰,下楼吃饭。
台风已经在台湾登陆,明早将在福建再次登陆。这句话的不同版本在不同的媒体上交替出现,这是8月18号我对于台风新的了解。早上10点,天空中的云明显多了,太阳光被挡掉了一大半。
一切都很安静,这种安静从上午持续到了下午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,只能这样形容。在下午4点打破宁静的一场小雨,又一场小雨。不是横着下的,也不是斜着下 的,更不是从下往上下的雨。只是一般的雨。某种不确定的消息和这些小雨陪伴了我一天,这些不确定包括时间和地点,关于台风登陆的时间与地点。
睡了个好觉。19号。明日之后。原定报名时间。台风登陆之日。怎么说都好,在我和所处经纬度与我相近似的人看来,台风带来的,天下掉下来的粘稠稠的东西不 过是一场稀松平常的春季梅雨。一切都是湿的。风也湿了。太阳不知道这一天和其他日子的不同,依然呆在天上。云以不讨人喜欢的方式把太阳挡住了。天空是混合 成的灰色。
台风已经在福建省离我有点远的北边登陆,对我所处的福建的影响在预料之下。
我想起了我原来的计划:拍照片。窗外是湿的一片。我不可能用200mm以下的镜头拍照。我用了300mm试图寻找一些雨中别样的小景观——没有什么能反映 那种有无比破坏力的台风。这一切都是我用肉眼能觉察到的,感觉到的。为了让我自己觉得我在台风来临时拍过东西,我还是留下了一张模糊异常的黑白快照。天知 道我拍的是什么。
有人把19号冲印到了20号。台风已经减弱到差不多只有一打的级别。雨则下了一打又一打。我发誓它们绝对不会超过一打矿泉水瓶的容量。我连一张照片都没拍。
21号的早上:眼前的一切全是雨后的景象。我又用300mm的焦距扫了一遍我能看到的东西。一些积水和一些停在屋顶上的麻雀。
21号的下午:得到一个对我来说不错的消息。明天我可以避开报名和一些清洁教室的劳动。不过军训照旧。
21号-22号的晚上:22号凌晨差不多4点。来了一阵大雨。来了一阵大风。我醒了,窗外的天空有亮光了。因为风和雨的关系,本来就不够温度的空气又凉了一些……因为中途醒来的关系,我决定放弃原定今天为了适应今后需要天天早起的而进行的早起。我打算睡到10点……
现在是8月22号的9点半,我在电脑前敲下了你正在看的东西的最后几个字,明天7点20就要开始军训了。
再也没机会不清早即起了。
(完)